车厢里没有开灯。
车里空空荡荡，她趴在窗边。
从漆黑的车内往外看。
夜晚的京市无疑是热闹繁华的。
顾鸢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过。
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身侧是万丈悬崖，眼前是黑雾茫茫。
她，不出意外的掉了下来。
眼前的黑雾散开，铁索桥的终点也是悬崖万丈。
心中被酸疼填满。
窗外的霓虹灯光逐渐在她的眼中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光圈。
路过市中心时，外面的音乐声响很大，但是顾鸢的脑中仍旧只听见那一句——
“秦珅时，我也喜欢你。”
心中的哭声震耳欲聋。
她低头，掏出来一封信。
她犹豫了好久好久写的情书，总算写好。
她是个写字不好看的人，这封信她写了一个月。
对于秦珅时而言，这样的信收到了不下千封，在他眼里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垃圾。
年少时的真情很动人，从此以后，她就不要再去踩那根红线了。
总不能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吧。
关于今晚看到的那些画面，顾鸢不想再去回忆。
信，顾鸢最后想了很久，没有舍得丢，只是放在了柜子的最深处。
这封信，大约会永远落灰，再也没有开启的机会了。
*
秦珅时看着眼前的池清茗，对对方的突如其来的喜欢有些不解。
“我不喜欢你。”
花园里布置得好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别人。
池清茗把他带来以后，竟然是给他表白。
他直接了当的拒绝，没有给池清茗任何想象的空间。
女孩的脸上瞬间变白，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们之间已有婚约，秦夫人很喜欢我，你是天之骄子，我亦是天之骄女。在学校我的成绩只在你之下，并不输给其他任何人。你在物理、奥数、大提琴、书法等比赛中获奖的时候，我也在努力的学习音乐、绘画、舞蹈，为了与你比肩，我每天练习到凌晨，这些项目全都如愿得到了国奖。我是池家的长女，从小接受贵族精英教育，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如何去做一个秦珅时合格的妻子的人。除了我，没有人再配得上你，我们是天作之和。”
秦珅时皱眉，不解的看着池清茗：“荒谬。”
池清茗看着秦珅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她努力地维持着那份从小就被教育得来的温柔，但声音还是逐渐变得激动起来：“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有婚约，我也为我们的婚约努力着。我不信，这世上有任何人能除我之外更配你。”
秦珅时抿唇，他好看的眉毛拧起。
那份婚约，他从未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池清茗会在今天提起。
“你难道不想承认吗？”池清茗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包含着无限的委屈。
秦珅时看着池清茗，对方双眸已经氤氲上了一层雾气，眼泪将落未落。
对方是池家的大小姐，这份婚约虽然是口头约定，但双方都是豪门，一字千金，并不是他矢口否认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份婚约，他没有当其存在，但却不能在别人提起的时候，当其不存在。
“婚约的事情，我会解决。”秦珅时道，“我不喜欢你。”
池清茗眨了眨眼，泪水落了下来，她是美人，美人落泪本该引得无限怜爱，但面前的少年却是铁石心肠，未有丝毫动容。
池清茗心中挣扎，还是问了一句：“那你是……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那少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池清茗没有错过在提起那人时，少年眸中闪过的一瞬温柔。
原来是出现了障碍物呢。
池清茗想到。
障碍物而已，除掉就好了。
就像是她分明已经那样努力了，还是有人会碍眼的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得到想要的名次。
那样的障碍物，处理起来也是很轻易的。
“是谁？”池清茗问。
秦珅时没有回答。
但少年人的爱意，那样明显，一眼就能看穿。
离开的秦珅时没有见到顾鸢，被其他人告知她与傅青笑已经先后离开了宴客楼。
秦珅时心中莫名的漏了一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暗暗觉得遗憾，思量了很久的计划被这样打破了。
回到秦家庄园，秦珅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拆了顾鸢送的礼物。
方方正正的盒子里，有着一幅画，画的人，自然是秦珅时。
除了画，盒子里还有一小块青绿青绿的玉，模样呈水滴状，玉石穿了小孔，一根红绳从中穿过，可以作项链。
这样一小块玉石，还是说不出什么名头的玉石对于秦珅时而言并不是什么值钱或稀有的东西。
但他此时捧着那一小块玉，眸中却是温柔。
玉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时’字。
他左右把玩着玉，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忽的把玉石横过来，从水滴尖端往里面看。
玉石之中果然还再有蹊跷。
里面是一个微缩的场景，是鹅毛雪花落下，琼花玉树的冬景。
秦珅时就这样举着玉，仔仔细细的左右看了个遍。
他的唇微微弯起来。
对这块小玉的喜欢更甚。
盒子里除了画和玉石，还有一张立体的贺卡。
贺卡应该也是顾鸢买的，很精美。
打开贺卡，里面写的话并不多。
“祝秦珅时：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也愿我们之间的友情永远不变，地久天长。
——顾鸢”
秦珅时怔住。
他注视着那行字。
她说，友情不变，友情地久天长。
是友情。
——“男女授受不亲！”
——“没有不和你玩……”
——“你也是我……特别的朋友。”
脑中想起来刚上高中那时，顾鸢突然的疏离。在他承认他们是好朋友以后，他们才勉强恢复了关系。
秦珅时有些不敢深想。
*
“少爷睡了吗？”
“灯还亮着，应该是还在拆礼物，少爷今天过得应当很开心。”
“开心肯定是开心的，但应该也有不太如意的事情，去给他熬点安神的汤药吧。”
“是，夫人。”
秦夫人穿着睡裙，望向月光下那片蔷薇花海。
珅时是时候该踏上新的人生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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