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肿瘤是恶性的,我还有多少时间?”我鼓起勇气问医生。
医生的目光露出医者的善良与同情,“这个部位的肿瘤如果是恶性的,手术的治愈率很低,到目前为止,还不到百分之三十,但是科学在发展,医疗技术也在不断地进步……”
我的耳鸣又发作了,嗡嗡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什么也听不请了。
回到家,我抱起熟睡的西蒙,眼泪不禁滚滚而落。
孩子被我弄醒了,不高兴地大哭起来。
保姆奇怪地看了看我,想问什么,我说了声“对不起”,便冲进卧室将自己锁了起来。
看过那么多生死,我依然畏惧死亡,而更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年幼的孩子。
老天,我为什么总是做错事情,如果我走了,西蒙就会变成一个可怜的孤儿,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头疼愈演愈烈,我打开瓶子,倒出几片止痛片,克制着自己只吞下一片。
真好笑,兰斯活着的时候,我千方百计地限制他吃止痛片;兰斯死后,我却千方百计地限制自己吃止痛片,我们真是一对倒霉的难友。
癌,想到这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字眼,我感到,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第一,好好看病,好好治病;第二,为西蒙的未来做一个妥当的打算。
巴塞罗那,海滨酒店。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冗词赘句的领导讲话终于结束了。身穿军装、胸佩勋章的老家伙们纷纷朝女士们站立的地方走来,隆重的舞会开始了。
几个伤残军人的代表孤零零地做在主席台的一隅,他们或缺了手臂,或坐着轮椅,与眼前欢歌笑语的气氛显得不太相容。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安冬尼不在其中。
大厅的另一头,劳伦斯正在与基金会的一名元老侃侃而谈,很是投机,而我已经忍不住想离开了。
这此出行,除了劳伦斯,我还带了西蒙、保姆和保镖杰森。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陪陪儿子,临出发前,我还没有拿到脑部扫描检查后的结果,也许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曲结束,我立刻趁着混乱直接穿过大厅中央朝大门走,不料刚走了一半,几声击鼓声完全改变了场上的局面,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四周退散,只有我还莫名其妙地站在大厅中央,不知所以。
敞开的大门外走进几个戎装的军官,首当其冲的竟然是乔依的叔叔,我退后再退后,目光落到最后进来的军官身上。
乔依。
乔依温柔地注视着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吃惊。
我们的目光汇合到一起,又迅速分开,我退到角落,缓缓地坐了下来。
乔依的叔叔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到。每次抬头时,我总能看到乔依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无论有情与无情,我都不能让乔依卷入我的麻烦中,我只会给他带来远远超过幸福的痛苦。
乔依的叔叔的讲话告一段落,密集的掌声中,音乐重新响起。
流畅的舞曲中,乔依的叔叔径直朝我走来。
“夫人,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乔依的叔叔客气而有礼地对我发出邀请。
众目睽睽下,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大厅中我们竟然是第一个跳起来的,我看到了艳羡的目光、兴奋的目光、好奇的目光、探究的目光……
在我的坚持下,劳伦斯全权代理了一切对外应酬事宜,所以,今天的大厅里,我没有被单独介绍过,没有人知道我是谁,除了乔依的叔叔和乔依。
绕场一周后,我从最初的惊讶困惑很快变得宠辱不惊。
我早已不是昔日出身中餐馆家庭的小女儿,做着低层的白领工作,因为帮助游击队而不得不与心爱的未婚夫分手;现在的我是名门寡妇,掌握着巨大财产的贵夫人,热心于慈善公益事业的社会名流。
我的婚姻不但洗白了我的身份,而且还为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环,因此,德高望重的将军可以不计前嫌,与我在如此隆重的场面下共舞一曲。
世态炎凉,莫不如此。
舞曲将尽,乔依的叔叔斟酌着对我说:“乔依,他一直在等你。”
我的身体一震,他已经恰到好处地将我带至乔依的身边。
“你们跳吧。”乔依的叔叔说着离开了,乔依挽住了我的手。
“我有些累了。”我滑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头有些昏沉沉的。
“那我们出去坐坐吧,外面的空气比这里好。”乔依建议道。
喜欢情陷碧海黄沙请大家收藏:(www.4shuwangba.com)情陷碧海黄沙私塾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