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嗯了一下。乔依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可我却很感动。
桌边亮着台灯,乔依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光线,我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
睡不着,尽管很疲倦很疲倦。我瞪大眼睛看着陌生而温馨的小屋,心里乱乱的,什么都没想,可什么都涌进来。
眼泪流干了,眼睛涩涩的,我眨了眨眼,椅子轻动,乔依走了过来。
“想喝水吗?”乔依蹲在床边,微笑着温和地问我。
我摇头:“不用,谢谢。”
“想吃点东西吗?”乔依问。
我又摇摇头。
乔依拉过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脑袋,眼睛里流动着我不明白的东西,“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多大了?还把我当小孩子。我看着乔依,默不作声。
乔依拉过椅子坐在我的床边,他蹙眉微微思考了一下,开始了一个我熟悉的故事……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走进了乔依的卧室,望着熟悉的场景,我不禁泪如泉涌。
乔依――
抱着乔依的枕头,我失声痛哭。
我曾经是乔依的梦想,可我却残忍地摧毁了它。
乔依曾经是我的梦想,可我没能好好地守护它。
在获得三个男人的爱情,拥有了巨大的财富之后,我发现自己依然留恋最初的简单与温馨。
乔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没有与你相识,那样,你便不会一次次地被我欺骗、被我伤害,为我失去宝贵的眼睛、失去年轻的生命。
我的手里有一个小小的皮面笔记本,半新不旧的,却没有写过几页纸,笔记本书脊上有一根充当书签用的浅蓝色缎带,缎带所在的左边那页上写了两行字:
桑妮失踪案:绑架、海盗、渔民
阿尤恩,1974夏
缎带所在的右边那页上同样写了两行字:
独立武装暗杀事件之二:袭击、伤员、失踪
阿尤恩,1974夏
我没有心潮起伏,回忆把我带到了一九七四年的夏天,阿尤恩,西属撒哈拉。
我去军团买菜,同时遭遇生命中的三个男人,从此我的命运便与他们纠结相缠,再也无法分开。
胃疼住院的兰斯为多管闲事的我提供处方药物,乔装改扮的佩罗绑架了好心助人的我,在哨卡值勤的乔依没有发现受制于人的我,于是我的生活被引入另一个轨迹……
笔记本的首页有两行字:一行是地址,巴塞罗那我做过流产手术的诊所,第二行是电话,为我动手术的多明哥医生的电话。
随意再翻一页,是沙漠绑架案件所涉及的人员名单,其中兰斯的名字被圈了起来,旁边还加了一个问号。
……
乔依后来应该发现了我的很多秘密,他没有追问我,只将一切都埋在了心底。
笔记本的很多页都有我的名字,其中一页上有两行很小的字:
如果我曾经伤害了你,请给我一个偿还的机会。
我唯一可以迁怒于乔依的伤害是保罗与多克的死,可是乔依是一个军人,他不过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
乔依最终为我而死,这是我难以承受的重负。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响了又响,锲而不舍,似乎知道我就在这里。
我拿起话筒,声音沙哑地问道:“是谁?”
“夫人,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保镖杰森说。
劳伦斯回美国了,杰森留下来充当我的助手。
“哦,你拆开看看吧。”我说。
“夫人,我不懂西班牙文。”杰森为难道。
“我都忘了,塞到厨房的那个抽屉里吧,我明天就回去了。”我努力笑了笑。
“好。”杰森答应了。
看看时间,我给医院挂电话。
护士在验证我的身份后,又查看了很久,才告诉我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
放下话筒,我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护士的话亦真亦幻。
夜深了,我换上睡衣,睡到了乔依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忽然间流下了眼泪。
乔依――
梦里没有落花流水,我莫明地哭泣,仿佛有许多伤心难了事。
有人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我。
“桑妮,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抱着吉他唱歌的美丽女孩,快乐天真,充满活力,让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论我们是否能够在一起,我希望你幸福……”
灵活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吉他响起了美妙动听的旋律,浅棕色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乔依,我向他伸出手,天亮了,一道炫目的光线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融化在金色的光芒里……
“乔依、乔依……”我泣不成声,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团空气。
乔依、乔依,我终于听到了你最后想告诉我的话,而我却来不及告诉你: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今生今世,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拉开窗帘,天晴了,昨夜的细雪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路面已经干透了,只有背阳的草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阳光温柔地照耀着我的脸庞,我的眼泪干了,可是阳光照不进我的心里,我的心里依旧一片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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