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的问话虽然带着试探，但心中却很有数。如果不是因为从来都没出去过，正常人绝不会长成这番模样。尤其是那站不直的双腿和小一号的脑袋应该都是因为头顶之上的洞壁。也可以说这人不是长的奇怪，而是没长开……
“住的习惯了，我不愿在离开！”
这道声音说不出的凄凉，丝毫没有了之前戏谑般的语气。
若竹撇了撇嘴，盘腿坐在了地上，而后用手拍了拍地面示意对方也坐下。之前还是生死一线，现在却反客为主，这种急转直下的事情或许只有若竹这样的人能做得出。
不出若竹的所料，高耸的身躯果然坐了下来。一颗小头半低着，刚强的外形此时显得落寞无比。
“前辈怎么称呼？”
“前辈！我算什么前辈，还称呼……你说的那些人我都知道，至于说为什么我躲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我弄不过他们，尤其是第一个人。到第二个的时候我也懒得出去了，这里安好的很，何必再出去淌浑水……”
“吃人就很有意思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人了？”
一句话把若竹噎了回去。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无论多么接近，若非亲眼所见总会有所偏差。
“算是晚辈失言了，不过对于您的身份晚辈依旧好奇。”
“你我从未曾谋面，有何好奇？”
“从未谋面不是我的错，只在前辈您。至于说我为何好奇，我也不瞒您，如果您还有可用的价值我便带您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真不敢杀掉你！”
“晚辈现在与你不过一臂之远，想取晚辈性命轻而易举。我好奇与您，您不也是同样好奇与我。天地以人为隔，能存者幸也、胆量也！似您这般活而归土真乃废天地之命、无常而怪，此您之奇。至于说我之奇相对而言，这说明您对外界仍存向往。不知晚辈之言可实否……”
若竹的话绝非空泛之言，因为对于眼前人之遭遇若竹感同身受，师傅其人何尝不是如此。
果然，随着若竹不断进语，对面之人的情绪发生了变化，那微微耸动的身躯足以说明一切。若竹此时闭嘴不言，只等着对方自己去打开那心中之结。
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时间，若竹这才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些躁动，抬眼一看对面之人，二人目光比较会于一处。
“娃娃，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外界心存向往，但我的身体却总是不断的告诉我不该，我挣扎了几百年，最终还是服从了身体的安排，看来我已经不太适合外面的世界。”
“几百年的时间，此等腐朽于一地老天依旧顾您，您觉得如何？”
“顾我？”
“难道不是么？似您这般与死人无异，然而我的到来依然可以开您口、入您心，这又适合与否呢？”
若竹身形未动，话语之上却步步紧逼，句句直到肺腑，不禁令对方有些哑口无言。
“寸土之地尚有你容身之所，天下之大如何没你立足之地。眼下民不聊生，世旷而微，您一身勇武却与终日与其议短，真乃世之不足、民之不幸！倘若日月之辉惊炸与前，您还能避之以及么？”
若竹说完突然躬身而下重重的拜了下去，语重身随，一言一语皆肺腑，一行一动皆含情，如此幽僻之地真如响世之珠一般光芒万丈。
一个伏地而跪，另一个真就有些坐不住了，略一停顿之后急忙单手将若竹搀扶而起。面对此等峰回路转的大好之势，若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后声情并茂的说道：“晚辈这一拜于理通古皆禀，于情天地可鉴。幸得前辈照拂晚辈感激不尽。请再受晚辈一拜，此一拜乃替天下生灵而拜！”
若竹说完重整衣身又是恭敬一拜，再次起身之时已经泪流满面，对面之人看到若竹不断滚落的泪中的自己说不出的厌恶。只身百年难自鉴，一泪一落废生平……
彼此坦诚而对是一种境界，就算比之千难万难的修炼之事也不为过，没有付出何来此等回报。原来洞中之人甚至比邢明还要早生，姓樊名刚，与邢开山曾同殿称臣。当初邢开山将皇族之中的修炼典籍带走，樊刚并未跟随，而是只身一人远避凡尘，只为有朝一日再赴忠义，可奈何天地不复、日月更辉，几番变迁之后的世事已经令樊刚无心而从，至此雄心不在。直到邢明为祸天下，樊刚也曾重临天下，只是在实力上不如邢明。
邢明之修为一方面来自皇族正统，一方面天纵奇才。樊刚虽说天赋异禀，只是路野于荒难以为继，败局自定。源于此，若竹方才之言也可谓起底，樊刚此等忠义之士又怎会对积弱之天下，薄脊之黎民无动于衷。
“我准备同你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只是如此多年来我的实力没有什么精进，原本当年就是皇子们的一些指点加上自悟，真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我的想法则恰恰与您相反，您悟了几百年自己的东西心中都没有准数，那外人呢？我看比您更加没准。不说别的，就之前把我拉到这里那一手，至少凭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那个其实很简单，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说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我有了很深的感情，我可以很轻易的察觉到它们的喜怒哀乐。这世上的气更多是为它们准备的，而我们也只不过是沾了光而已，所以用起来自然要秋毫不犯。”
“你没有真气么？”
若竹不觉有些诧异。说起来自己一开始察觉不到樊刚的实力还以为是差距太大的关系。
“真气！你有么？我看你们那些都是假气才对！”
假气……若竹显得有些语拙。
“浩瀚世界，气息无所不在，多者囊括、少者渗透，那才是世间的主宰。似你们这般取异类而自称真气着实可笑。真者，形为初、意而简，无华而锋、无力而破。此乃真大道也！”
“樊刚前辈，你的话可以打倒世间所有修炼者……”
喜欢圣门传说请大家收藏：(www.4shuwangba.com)圣门传说私塾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