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能有什么用？”这是赫云琅见他之后，讲的第一句话。
他发着烧，嘴唇干裂，嘴巴张开的时候都隐隐有血丝往外渗着。
洛闻钰把自己刚买的一瓶水递了过去，赫云琅皱着眉头拧开，仰脖灌下。
再看着，就精神多了。
“你自己就能单枪匹马硬闯了吗？”
赫云琅不说话，他倒是想闯，可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闯，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吗？
那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通常来讲，绑票就该有赎金，就该有要求，不然他们绑人干什么呢？
赫云琅一直守着自己的手机，让它时刻保持着满电，他不敢睡觉，生怕一旦睡熟听不见铃声就把重要的事情错过去了。
然而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收到。
他让远在大本营中坐镇的杜靖珩动用各种手段追查，可却仍然一无所获。
“琅哥，R市十年前就是他们的地盘了，我们根本渗透不进去，没法查啊！”杜靖珩连续熬夜，精神上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只能等他们主动联系我们了，赎金就别想了，肯定是你手里的那份名单，琅哥，你真准备把东西交过去吗？”
“那东西有多重要，你可比我还要清楚。”
赫云琅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便直接将电话掐断。
佟温柔有多重要，他更清楚。
看着眼前的洛闻钰，赫云琅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还在讨论，”洛闻钰迟疑一瞬，说，“你知道，因为这个案子多年前就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但当年已经结案，很多事情都有了定论，现在要将它们全部推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是，”他觑着赫云琅的神情，察觉到他微微变色的模样，赶紧安抚，“所有事情都是同步进行的，你别急，他们绑架佟温柔只不过是想引你上钩，他们的仇人是你，不会伤害她。”
“不会？”赫云琅轻声反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他们可能不知道吗？”
他直勾勾盯着洛闻钰，后者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抱歉，我应该保护好她的，但是……”
“我知道，”赫云琅收回目光，“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想当然了，让你动用警力去保护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事搁谁眼里都是所谓的浪费资源。”
洛闻钰见他尚且存有理智，心中稍安，便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而是说：“我了解到，我们原来有个警员打入了他们的内部，当年也是靠着那个人才得以快速结案，当然，这其中更少不了你的帮忙。几个头目先后落网，但还有小部分早已逃离掌控，警员便跟随那个集团撤向海外，继续做卧底的工作。只是这些年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卧底被策反了？”
洛闻钰沉吟，“这个，还不确定，但我们姑且只能这样认为。”
赫云琅沉默，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喝光了水的空瓶子。
矿泉水瓶被捏的嘎嘎响，洛闻钰忍无可忍，从他手里把东西抽了出去。
就在这时，赫云琅的手机突然有邮件进来的提示音，他整个人突然僵住，随即连扑带爬地拿过了手机。
洛闻钰也迅速跟了过去。
点开，内容为空，只有个视频附件需要下载。
漫长的等待后，手机终于提醒他下载完毕，两个大男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彼此的恐惧。
他们都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因此谁也没有闲心笑话谁。
“点开。”洛闻钰说。
而赫云琅在他开口的同时，已经先一步这样做了。
视频里先是一阵黑，随即有微弱的光打了进来。
他沉默地盯着屏幕，忽然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佟温柔独自在房子里呆到了第四天。
昨天那个声音粗哑的女人第二次来看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给她带来了萧静时的消息。
“你那个朋友……”
佟温柔这才听出来她的普通话讲的不是特别标准，她猜测这个人要么是常年住在只讲方言的地区，要么，就不是国人。
“你那个朋友，”女人说，“她比你好一点。”
佟温柔的心蓦地一松，但还是不太放心，“‘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在睡觉。”
刚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再次绷紧，她突然情绪失控，从床上站起来，然而下一秒就失去平衡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她低声怒吼，“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只是一些安眠的东西，她太吵了，”女人冷冷道，突然话锋一转，“我看不如这样，只要你乖乖的，你的朋友就会安然无恙，但如果你不听话，她就会跟着倒霉。怎么样？你的手里攥着你好朋友的命，这种感觉是不是非常刺激？”
“你……真无耻。”即便嘴仍然硬着，可就在这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女人似乎想起了某件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忽然低声笑了。
“是吗？他曾经也这样说过我。”
她饶有兴致地蹲下去，擒住佟温柔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像是想要在其中找到些许和脑海中某段影像相同的地方，可最终只能讪讪作罢。
“真是很久都没人敢这样说我了。”
“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女人笑笑，惊讶于她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追问下去，但也没计较，而是好心回答她，“大概……三天了？谁知道，我对时间这种东西并不很敏感，没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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