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是没有指望的, 当初沈祈说也想以后当警察时，她头个泼了冷水，沈祈她妈有吸毒史又与通缉要犯有过紧密接触，光是身份背景这块就过不了审。
沈祈刚洗完澡, 头发吃得半干，坐在床边垂头盯着手里的湿毛巾，好半天才笑了下：“到哪里都要吃她的亏。”
果然出身能够决定一切。
出生就错了。
“当警察没什么好的。”傅长仪将吹风机接上电伸手递过来给沈祈, 顺便摸了下她的脑顶：“再想想。”
并不是每个人从小都有什么了不起的梦想, 沈祈想不到更好的未来, 现下的状态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了。
有时候她甚至都不想去上大学，那样就不需要离开这里，她不想长大, 变成大人后似乎就没什么理由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几年她长高了，长大了，很快就要十八岁。去上大学就要自立再回来似乎有些不像话, 当了警察, 还有可能一起上班, 还有很多理由见面。
不想要一个人，不想一个人住和一个人活着。
还有，那些该死的坏人，怎么可以这般自在。
“当警察不好，你还当？”沈祈靠在床头, 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天又冷了许多, 眼看着一年冬天又要过去。
傅长仪跟着上了床, 挨着她坐下来，两个人的胳膊挤在一块儿，暖暖的。
她撇着头看了眼沈祈：“我不同，我没得选。”
“我爸是警察。很小的时候是我的骄傲，我经常把他穿着制服的照片拿给同学们看。”傅长仪发梢还有些湿，她屈起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轻轻地哼笑：“刚开始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个警察爸爸，后来就都笑话我，说我爸爸不疼我，从来不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也不陪我出去玩。”
她转过头来，看着沈祈笑意深了些：“我把她们揍了一顿。”
笑的时候眼眸里有些若隐若现的水光。
“我小时候就特别能打，估计比你还要厉害些。”
打不过还能叫上哥哥帮忙。
“上初中后也还会打架，让我哥哥穿我的校服戴上帽子去揍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找了替身。”
“我爸很积极，得罪了很多穷凶极恶的毒贩子，我们经常被恐吓，我妈她……。”傅长仪顿了顿，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
母亲离开后，她还是头次在家里提起那桩事情。
“如果我爸不是警察，她大概现在还在。”
她要是在，这个点应该会推开门，满脸责备，令她关上灯好好睡觉。
“我哥是因为想要报仇当的警察，因为成绩优异，参与了特训偶然的机会成为了卧底。他太急于报仇，露了底。”
后来的那些事情，沈祈大致也能猜到，傅修文生不如死的现状便是当初水蛇有意为之的。
“只是觉得应该，所以也跟着当了警察。”
傅长仪长长地吸了口气：“觉得很累，我原本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所以你要想好。”傅长仪告诉沈祈：“想好，确定你是真的喜欢这样的职业，而不是为了消解心中的恨意。”
“不要因为坏人而丢掉了自己。”傅长仪再次努力地笑了下。
过了几天，傅长仪还是没忍住，她告诉沈祈，如果确定要上警校，她可以帮忙作一些书面证明，后续沈祈拿去让她爸签个章，政审很容易就能过的。
类似于走后门的意思。
沈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忙你的。”她站在门口把烫手的鸡蛋卷在食品袋里小心地放进了傅长仪的口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先把水蛇干掉。”
最近正在收网，已经连续抓了几个水蛇的小弟，成果还不错，听着郭海的意思尽量在大年前将这桩陈案了解，大家能过个好年。
傅长仪乐呵了下：“等我回来。”
“嗯。”沈祈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了几分：“记得装子弹。”
“话怎么越来越多，又忘记……”
“不可以谈论涉警工作内容。”沈祈立正啪了个军姿。
隔了几日，傅长仪回来了。
沈祈将正在播报当地治安情况的收音机关掉迎上前接过傅长仪身上隐约有些汗味的外套：“今天还要去敬老院吗？”
“嗯，去。”
今天是她和傅修文两个人的生日。
尽管傅修文总闹情绪，可傅长仪该忍让的，该照顾的依旧一样不少。生日的时候都会去一趟敬老院那边。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傅修文今天心情很不错，居然自己买了个蛋糕在屋里边，时不时地笑笑。他现在基本不会再问水蛇的案子。
三个人坐在一块的时候，他和沈祈说的话多些：“打算学什么？”
沈祈低头往嘴里塞了块肉：“上师范。”
傅修文脸上的疤的跟着唇角一块往上扬：“没看出来，你当老师的样子。”
学校老师见了就头疼的家伙居然要去当老师。
傅长仪也没抬头，往嘴里扒了口饭：“确定了吗？”
“老师挺好的，有寒暑假。”沈祈说：“胖子也和我一块去，他说以后要当体育老师。”
想到那个跟个熊似的男生，傅长仪点了头：“很适合他。”
气氛渐渐缓和。
今年的生日总算有了生日的样子，沈祈帮忙点了蜡烛，让两个寿星一块儿许愿，还唱了生日歌。
就在分蛋糕的时候，门口多了个人。
沈祈印象里，傅兴民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发鬓呈灰白色，有时候甚至还有些怯意，半天憋不出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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