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的女人有一头咖棕油亮的自然卷长发, 色度是浅栗。过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充分彰显了她的种族特色——这是一个维族女子。
她握着手机和一卷希伯来语报纸的纤白无名指上, 带着一枚琥珀戒指，戒内封存着一只银蝶, 双翼上的纹路拼成了一个“M”字。
黑色的待机屏一瞬震动后，闪现出两个女人的桌面合照。棕卷长发的女人拥有着一张典型维族女子无缺点的脸。她的头微微偏向另一位穿灰色条纹西装，内衬V领白衬衫的齐肩长发
女人。那女人站着, 笑的腼腆, 两人亲近又不失疏离地间着一拳宽窄的距离。长发女子薄薄地微笑着，和此刻看着手机的神情别无二致，看得出来, 不爱笑。
“Maureen的车差不多到了。”身旁的黑色防风衣仔裤的女人背起登山包, 扬手将卡在背包带的秀发一剔, 亮黑的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她摆了摆头, 算是顺过头发, “走。”
棕卷长发女子站起身，将机车马甲的拉链提到颈下, 把手机和报纸塞进随身的三角牛皮包，从包里掏出一双半截机车手套, 带上了，将包侧挎在肩道：“到了吗？我们走。雅各也到了。”
两人并肩从荷枪实弹的军警队列钻进汹涌的拉客人潮。这里算不得大，却已是吉科布最大的国际机场, 从中国发出的航班, 都要先降落到这里。
“你确定我们这样不会再有人跟着？”棕卷长发美人问。
从什肯莫纳到国本机场到的十五分钟火车程, 她们转了三次车，再由什肯莫纳转乘飞机在境内耗了两折足足一日，才到达阿福伦。阿福伦是吉科布最富裕的城市之一，汇集了包含科客特等众多商业驻地办。
“吉科布地方小，国内班机有限，咱们这是最后一班，他们想跟也来不及。”
棕卷长发美人回眸一笑，气质依旧不减半分清冷，“别人说不准，你的妞儿你还不了解？”
“管不了那么多了，争取几小时，是几小时。”说话人棱角分明的眉下一双清亮的眼，在提起“你的妞儿”的一瞬，露出了一丝疲乏。依旧不想见她。
失望也罢，伤心也罢，谁负了谁都罢，不想再向既定中问对错。
稠密的人群中，两名气质出众的女子分外引人注目，丁贤从包里抽出两只鸭舌帽，一只递给了那女人说：“柔佳，你跟莫琳的车吧。”
柔佳目不斜视，“废话少说。”
二人从重重的黑车司机中突围而出，遥望见西南口站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一身及踝银灰色长摆风衣，头发和丁贤参差长短，橡筋扎在脑后。看见二人，提肘将臂一摇，招呼道：“哟，这里。”
柔佳的眼从莫琳身上一滑，并不打招呼，握着手机往另一头去了。
莫琳斜着目光，瞥了那身影一眼，对丁贤说：“你猜怎么着？”
丁贤口袋里寻出一只软皮夹，屈指弹着里面的手卷香烟，只是不抽出来，思量着道：“通达没那个本事黑进海德的公司内网，当年海德吃过一次亏，后来请了一个俄罗斯骇客，在这上面花了几亿。”定了一定，望着莫琳的眼，“……她拿到底价了？”
莫琳笑着抱手，望向别处，“她在玛希办公室的电脑偷装了一个“Streich病毒”，骚扰了玛希几天，玛希这人爱疑神疑鬼，逼的没办法，从“加密箱”里提出了文件。派代表临走，在海德办公楼下，最小最简陋的一家打印店里操作，被黑到了低价。亏她能想到……”
“她怎么接近玛希电脑的？”丁贤不禁脱口问。话落，凝然叹息——那丫头不再是以前的小妞了，可自己总当她还是。时间过去了，她们似乎都还停在那里，可是却像堕入了异次元，彼此看的见触不到，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说出来，我也不信。是玛希自己装的。”
“自己装的？”丁贤诧异。
莫琳点点头，“这招就更兵行诡异了。她高仿了海德总部的加密件，给玛希的时候，派人去偷，故意失败了。玛希中了计，按信上的指示，千辛万苦从中心公园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只一次性移动盘，回去自己装的。”
丁贤侧过头，压下心中的颤动，这个女人！她早该看出辛悦有这样的潜质，在她第一次窃取范慧心的电话记录时，就该警觉……不该教她，不该。
柔佳打完电话，摸出一只随身听，戴着耳机默默站在二人身后侧把风。
片刻，悄声道：“时间到了。”
莫琳带着丁贤大步往前走，“这不算什么，起码和后面的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丁贤攥着双肩包的背带，步履沉重，“你说。”
“你应该收到消息了，派代表查出甲N1被扣在机场。在这之前，她让人给对方代表的家人送了一只幼犬……”
丁贤想了一想，不可思议转过脸。
莫琳道：“被你猜中了，她果然从阻挠对方代表入手。海德煞费苦心，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保证派代表人身安全，最后一刻才从本国出发……万万没想到，被一网打尽。”
丁贤三字一顿说：“她不会，这种事，不会是她做的……她曾经——为了解救几个困在洼泊的技术人员，只身犯险，从阿迪乐将军那里……”声息渐弱，收住了口，闷声道：“不可能，这种禽畜，根本过不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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