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药！
杨滛双眼一睁，看向张煜。
那边张煜端着一杯水缓缓向他走来，小脸上没了刚才天真的笑意，阴郁了半张脸，好似天边欲降雨的乌云。
他眸子淡淡抬起，对上了杨滛逐渐惊恐的视线。杨滛心里“咯噔”一下，就见他走来了，停在他跟前。
张煜眉眼一弯，变脸跟翻书一样，笑脸说来就来：“哥哥，喝水。”
“……”杨滛没动，甚至可以说是僵硬到不能动了。这水能喝么？直觉告诉他不能……喝了他的胃会烂。
“杨滛干嘛呢。”杨温然擦着汗走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还不忘瞪他一眼，：“弟弟给你递水呢。”
杨滛愣怔怔的，手悬在空中久久不落。
他现在的情势是骑虎难下，这杯水不仅仅一杯水，就跟人打交情一杯酒一样，是杨温然对他和张煜关系的看重。
他不喝也得喝。
因为这是他答应杨温然的。
似乎看穿了什么，张煜嘴角微勾。
杨滛盯着他露出的一抹邪笑，背上冷汗直冒。
但人家既然递过来了，他也不好意思不接，只得伸手接过水杯，给自己找个理由，干巴巴地说：“我……那个……现在不渴，等会在喝。”
张煜不开心的瘪嘴：“唔……”
杨温然又瞪过来了，还不停给他使眼色。杨滛差点哭了：你这老子当的，怎么把儿子往死路上逼啊……
张煜说话了，可怜巴巴地：“哥哥，你不喜欢阿煜么？”他抱住了他的细腰，仰起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看着他，“阿煜好难过……”
擦，这狗崽子又开始了。
杨滛一看他这副样子就心里窝火，手臂青筋一跳，把水反递给他，说：“来，我喝不完，弟弟先替我喝半杯。”
张煜征了征。
杨滛出一个讽刺的笑：“怎么？喝啊？弟弟不是喜欢我么？那就替哥哥先喝半杯，你知道的，哥哥不喜欢浪费。”
狗崽子接过了水杯，脸上没多大表情，一点也没犹豫的喝了杯子里的水。
杨滛亲眼看着他喝的，心中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心多了，这杯水里没有老鼠药？
张煜听话的喝了半杯。
看来真是他心多了。
杨滛微微松了一口气，心觉抱歉，自己居然把一个孩子想的那么坏。他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笑说：“谢了。”
狗崽子歪歪头：“不谢。”
水杯到嘴边，杨滛停滞了两秒，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去看张煜那双带笑的眼睛。那双眼睛黑得如曜石，虽然在笑，却透着一丝阴邪的诡异感。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凝眸在这半杯水里，突然变得犹豫。一看张煜，那笑意愈来愈深。看着杨滛的时候，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玩味的欣赏。
这杯水，张煜喝过的。
应该没问题的……
杨滛吻向杯缘，玻璃压在柔软的唇上，时间就像缓慢了一般，回荡在耳边的只有紧张的心跳声。
下一秒，他松手了。
内心斗争半天，还是不敢喝。
水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故作惊讶的蹲在地上去捡那些玻璃碎片，看了一眼张煜，心虚得厉害：“抱歉，是我手滑了。”
“嗯？”长筒皮靴毫无预兆的踩了下来，踩在了那些玻璃碎片上。
杨滛一怔。
张煜倾下上半身朝他伸出手，似笑非笑：“哥哥小心……不要扎了手。起来，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林嫂那边从厨房里出来了，拿着扫帚说：“少爷快起来，别动碎玻璃容易扎手。”
杨滛抬起头去看张煜，对方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那眼神透出三分阴冷，似乎是不开心了。
杨滛没握他好心伸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与他擦肩而过去了茶水间：“不用麻烦弟弟，我自己去倒水喝。”
张煜沉默的目送他离开。
“阿煜，过来。”杨温然喊了一声。
张煜看向杨温然，两秒后，那沉着的脸扬起一个甜甜的笑。他开心地跑过去，扑倒了杨温然怀里：“杨爸爸。”
杨温然摸着他的头：“哎，真乖。”
杨滛站在茶水间远远的看着他们父子和谐的画面，一瞬觉得刺眼，喝了一杯水后，索性低下了头，不去看了。
在他脚下放着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有一个空了的小瓶子。
他捡了起来。
这时林嫂正好打扫完回来放扫帚。
杨滛拿着小瓶子去问她：“林嫂这是你扔的么？是什么东西？”
林嫂低头一看，一惊，说：“哎呀，这不是我买的那瓶老鼠药么？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扔在这里了。”
“里面空了。”杨滛心跳加快：“你们用完的？”
林嫂摇摇头：“一只老鼠用不着那么多老鼠药。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污染空气怎么办。”
“那……”杨滛眼睛忽然睁大，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
客厅里，张煜软绵绵的趴在杨温然的膝盖上。而杨温然，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沙发里，不省人事。
那孩子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匍匐在他身边，不叫不喊，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等着他逐渐失去气息。
“孙管家！”杨滛大喊一声。
孙管家在二楼闻声赶来，就听杨滛颤抖着声线说：“快！快叫救护车！”
一屋子人乱成了一锅粥。
救护车很快把晕倒的杨温然送走了。
杨滛站在门口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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