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清看着坐在车厢里的小外孙子脸上并无笑意，忽然发现事情好像跟自己想得还是有些出入。
“我瞧你离宫了也不开心。”
“虽然您来了，可回家又要忙大姐定亲、成婚的事情，还要面对继母的晚娘脸，外祖父觉得我有什么可开心的。”话虽如此，朱鸾微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刚丢了五百石的官职，还得重新埋头苦读呢。”
“你那个继母不傻，可惜脑子不清楚。从来看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想收拾她就几句话的事情，一点风声没有她人就没了。她现在能活得好好的，明摆着是你懒得动她，脏了自己的手。”周牧清笑着损外孙子。
朱鸾微无辜的摊开手，跟外祖父摆事实讲道理，“我三岁遭她毒手，但人小家中事情做不得主，好不容易等到她忍了这么些年才敢再对我下手，又赶上先帝辞世和姐姐们年纪大了急着嫁人，只能暂时按捺此事，难道要让姐姐们再守母孝吗。”
周牧清直接用拐棍敲了外孙背后一下子，不客气的评价：“傻，妇人之仁。”
发觉外孙眼中有不以为然的神色飘过，直接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思虑周全、苦心孤诣，忍耐等这么多年，十分出色，还磨砺了自身？可你想到过她们姐妹俩的婚事这些年会发生这许多变故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世事变化本就没人能够把握。”
“但你能把握道理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立刻将敌人干掉——留着小夏氏在面前做什么？恶心自己提神醒脑么！这些年的不痛快，都是你自己找的。”周牧清不客气的评价过朱鸾微的做法后，总算慢慢缓和面色，把拐棍收回来，低声说，“总算你还没被家里有这么一尊大佛吓傻了，把对小夏氏的不满发泄在两个姐姐身上。你大姐的婚事，你找的人选不错。家中富足，也看重她，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说起姐姐们的婚事，朱鸾微总算有点情绪了，问起祖父带来的弟子们，“外祖父这回带过来的弟子都如何？”
“愿意在深山沟里伺候个行将就木的孤老头子终老的人，还能有什么问题。我只担心他们学识不够好。”周牧清慈爱的笑起来，像说自家小辈一样道，“年轻的时候喜欢有才华的年轻人，到老了就喜欢憨直可靠的啦。他们跟你爹那时候的学生才华天赋没法比，不过也不算太差，我估摸着不在乎排名的话，想上榜还是能指望的。”
有了这句话，朱鸾微也放下心。
虽然他还年轻，可是在姐姐的婚事上不由得也生出跟外祖父同斌相连的心思——要什么出众的脑子啊，家世差不离能跟他姐姐们好好相处才是正经的。
回到家里，朱鸾微笑着瞥向外祖父，原来他老人家自己转头往明相家里走得倒是爽快，弟子们却因为背着大小包裹而没能追上老师。结果等到朱家一摆放投宿，却发现周牧清人没了！
老子也这么个年纪，谁敢掉以轻心，几个学生当即吓飞了三魂七魄，满城到处寻找周牧清的下落，到后来明相府上人听说传闻才把周牧清随明相入宫的事情转达了，让他们安心。
如今安置周牧清弟子的院落里面直挺挺的跪了一地年轻人。
看到周牧清乘车归来，他们齐刷刷看过去。
朱鸾微用手扇了扇风，笑眯眯的对自己外祖父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看对为着其他人考虑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鸾微离宫归家，不知道当日下午一封信被十万火急的送到了永安帝桌案上。
禄王激起民乱，协儿孙仓皇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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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青：小混蛋！
朱鸾微：老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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