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清自打早上气鼓鼓的出门后直到晌午后才一身的酒气回到家中，走到正堂前他眯着醉眼瞧了一瞧便说了一声，“去书房。”
常宁只得搀着他走进旁边的书房安歇，一躺到榻上鼾声便响了起来。常宁将薄被盖在柳自清的身上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李嬷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正好瞧见常宁关上书房的门，“常宁，主君回来了？”
常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瞧是李嬷嬷，赶忙嘘声，“嬷嬷小声些，老爷刚睡下。”
“怎么不到主屋去？”
“这还用问吗？”常宁无奈的耸耸肩，“这可不是我能管的了的。”
“哎，夫妻俩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主君怎么还记仇了？跟个孩子似的！主君可用过饭食了？大娘子给他留着饭呢。”
“吃过了，跟胡秀才李秀才几个喝了点酒。”
“嗯，你也休息吧，我去跟大娘子说一声。”
常宁点点头，待李嬷嬷转身进了屋这才伸了伸腰拿了个蒲团一屁股坐下靠着门框闭上了眼睛。眼睛是闭上了，可他却一时半会睡不着，他想自打做了主君的长随，像今天这样的光景也不是头一回见，都见怪不怪了，但他想不明白大娘子为何每次都要惹的主君发了脾气才算完事，相安无事不好吗？难道成了亲就是为了吵架的？主君主母一吵架连带着自己都要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可转念一想，哎，主君也是有点懦弱，不是主君不想硬气起来，可是实在是没那个实力，自中秀才之后便当了十二年的秀才，乡试每回都参加可每回都不中举，乡试的门槛都迈不过更别提进会试殿试了。秀才了这些年除了会吟诗奏对写几篇文章以外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倒是养的皮白肉嫩，外表一看风度翩翩，可这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反观主母，这些年操持家中一切越发的顺手，小算盘打的那个精明，凡是能生钱的地方她都不让空着，这才使得主君有钱有空去逍遥快活，再看这几年，主君进取的心是一天比一天淡，那头悬梁锥刺骨的事他是做不得了，闲书看了不少，考试一应的学问是一点也看不进去，这哪能考出功名啊。若没了主母，恐怕家中光景会一落千丈，也不怪主母强势，要怪只能怪主君没上进心，这若是中个举人得个进士，官帽一戴官服一穿，主母早就小鸟依人了。想着想着，常宁的脑子就混沌了，不一会便发出微微的鼾声。
且说赵大娘子这会正歪在榻上生闷气，见李嬷嬷进来闷声问了一句，“主君回来了？”
“回来了，在书房睡下了。”李嬷嬷倒了一杯茶递给大娘子，“喝杯茶消消食再睡吧。”
“哎，我哪里睡的着啊？你且放下陪我说说话。”
李嬷嬷回身拿了个小杌子坐在了榻下，“大娘子，你别跟主君生气了，她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一个女人的不易。他要的是家宅安宁……”
“你当我愿意吵闹啊，他要是不纳妾我也不会这样，这下子妾有了，女儿也有了，他是顺心了，可我呢？他想过我没有？”
“哎，纳妾成了事实没得改变了，庶女生了也是事实，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这样你心里才不会苦闷。”
“接受？我还不够接受？我已经够委曲求全了，他还冲我发脾气，难道要我把钱姨娘菩萨似的供起来他才满意？”
“这话说的，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还得菩萨般的供起来？正妻有正妻的尊荣，妾室有妾室的章法，这都是老规矩，宠妾灭妻有违礼法，主君心中有数，他从没想过对待妾室像对待大娘子一般，只是在他看来，妾室也是柳家人，虽不归入族谱，将来也进不得祖坟，可妾室也终究是为柳家开枝散叶之人，该照应的还是要照应。大娘子，不是我多嘴，今儿这事你差了个心眼，若咱提前请好接生婆子，一应补品早早备下，事情办的妥帖，主君看了自会高兴，即便在钱姨娘生产时你不露面，主君也挑不出什么错漏，他只会感激你行事妥当，为柳家添后尽心尽力，你如此大度，主君岂能不念你的好？他的心只会与你越来越近，你若是老这个样子，岂不是生生的把主君推到钱姨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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