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点头：“自然知道，我也不是那样没有轻重的人儿，姐姐莫要多虑了。对了，姐姐这几日身子如何？宫里一切可还安好？”
青越道：“还就那样吧，我也不懂，纪先生也未多言，只是尽心调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云衣见周围无人，便是问道：“那姐姐打算如何呢？”
青越并未说话，只是一笑，而后告辞缓缓离开。
云衣也想回去，却一个人呆呆站在路中间，未曾反应过来。这条廊道，往左便是回了毓秀宫的，往右却是未名湖方向，顿了许久，云衣迈开步伐往右走去。
绾心忙跟了她一道，只问云衣：“小主怎么去那边？还不回去屋里休息，天凉在外头总是不方便的。”
云衣回头道：“并不觉得冷，只是心里烦闷，想外出走走，何苦要你陪了我去，先回去便是了。”
绾心哪里会依，只是着急道：“奴婢本就是粗贱的，哪里怕冷，只是主子身子不好，怎好好的要这样折腾自己呢？”
云衣并不回答，只是快步而走，因着脚步快，一会便到了湖边。
她独自一人负手而立，任冷冷的风直直吹着自己，却并不怕寒，晌久，才启唇问道：“绾心，你说君心竟是这样凉薄的吗？”
绾心懂她言语，只是走近拍了拍她，开口道：“君心凉薄，小主早就知道了。怎的还让自己陷进去了？奴婢只希望小主万事看开，一旦有了想不开的东西，有了心中死穴，在后宫生活便会更加不容易。”
云衣转身只道：“竟是这样，我怎的这般愚钝？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绾心见云衣如此，只欲领着她离开，见她挣脱，便索性拉着她坐了湖边的石头上边，只微微启唇道：“主子总是这样无欲无求。可是也只是奴婢知道，无欲无求并不一定是强大，或许也只是迷茫、怯懦。主子一向是兰心蕙性，可是性子却过于直率和单纯。主子，总有一天你要卷入那些斗争，总有一天，只是迟早的问题。”
云衣看着她不说话，听得明白也听不明白，只是问道：“为何？”
绾心一笑，只六个字：“性情中人罢了。”
正此时候，云衣却听见后边有人轻咳，提醒她们谨言慎行，隔墙有耳，她心里一惊赶忙回过头去。
恒王。玧霖。
虽然见面不过数次，可是这面孔也再熟悉不过了，不知为何见到他时候，云衣心里竟然有些许不安与愧疚。
他还是那样清冷的眸子，那样隽秀的面庞，面如白玉，穿戴得也是随意。正负手而立面朝湖畔，手上是一只碧玉竹萧，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大竹海。
云衣与绾心起身，忙行礼道：“嫔妾给恒亲王请安，不知道王爷在此，打扰了王爷雅兴。”
他似乎并不介意，只是上前道：“这样冷的天气贵人怎么在这边？贵人心思重了，有些东西在后宫里头可要看开。”
云衣听了只是颔首，微微莞尔：“嫔妾多虑了，让王爷见笑。”
他随意的神情，温润的言语，不带丝毫严肃，让云衣稍稍心定。他扬起如春风佛面般浅淡的笑容：“早听皇兄多次说起贵人，也见过几次，却每次都只是行色匆匆的。难得佳人，也未曾有机会好好认识，玧霖无福。”
云衣摇头，亦是温婉道：“王爷说话折煞嫔妾。”
他只道：“我素来不讲究那些虚礼的，若是害了贵人拘着，是小王冒犯了。听贵人言语，不知贵人是存了什么心事？女儿心思我是不懂，但也是深宫长大的，就一点却也是感同身受，无论是谁，深宫之道，都该学会的便是容人之量。”
还未等云天开口他又道：“这一点，恰恰我觉得你有。”
深宫之道，都该学会的便是容人之量。
闻言，云衣只是轻笑了一声，糯言：“云衣不知王爷何出此言，怕是让王爷见笑了，王爷心胸宽广自然不计较这些，只是云衣素来是小家小性，要说容人之量却是没有，容忍之度倒是有些。”
他也是笑：“要容人而非容忍，贵人其实心里明白，何必和小王装了糊涂。贵人是不把小王当做知心人罢了。”
“王爷聪明，是怎么样的心思，云衣自然猜不透彻，也不懂您说的，那样的高帽，云衣可戴不得。妇道人家哪里回有这样的远见，只是嫔妾还是谢过王爷指点。”
他微微一摆手，只笑道：“罢了，你既是这样我也不勉强你说。皇兄待你有心思，连本王都知道，谦贵人，你要怎样把握，便是贵人你自己的事了。”
云衣在微微欠身行礼道：“多谢王爷提点。”
他又笑，摇头道：“果如皇兄所言，你当真是惜字如金，有自己的心思。哈哈。今日有幸遇见也不知是本王占了贵人的地界儿，还是贵人叨扰了本王的地界？”
云衣闻言，只反唇道：“后宫里头，哪里会有嫔妾的地界一说？是嫔妾叨扰了。王爷平时也都常来这边？”
说着，云衣目光转到了他身边的一支竹萧，又是问道：“王爷可是爱吹箫之人？”
他嘴角轻轻一勾，轻笑再道：“世人都知道本王爱带萧不会吹箫。这只竹萧，只是先帝爷送给本王的玩物罢了。别看皇兄严肃，说到音律，他是极爱的，也擅长。本王闲云野鹤，琴棋书画却一窍不通，连棋艺不也输给了贵人吗？”
云衣只道：“王爷容人之量，却一直记得那几局得失，可不敢时时提起，嘲笑了云衣。”
他不语只是静坐，云衣又道：“宫规严谨，这样见面实在唐突得很，嫔妾先行告辞了。若是可以也请王爷莫要说了与我见面，以免惹了两人祸端。”
他颔首，只道了句：“你这样小心。那快些回去吧。天寒也莫要冻着自己了。”
云衣微微欠身，这才起身告辞，携着绾心，一路不做停留便是直直回了毓秀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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