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军帐
三百里路对于古代精锐骑兵来说不过是一日半的路程，但这次世子随行，马车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进度。
时间还未到傍晚，尚左忠下令安营，尽管北地极少有敢主动袭击镇北军的存在，但作为将领，他已经将军规刻入本能。
镇北王四位义子中，有两位最擅用兵，楚昆吾以奇兵闻名，曾经率领三千轻骑在大战中绕过蛮子主力直捣王庭龙城，破城之后俘虏了十数位王公，镇北王上述朝廷请封后，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封了个亭侯。
而尚左忠从未有类似的事迹传出，他在大规模战争中用兵堂堂正正，虽然从无败绩，但每次的战损也相应不少，同时由于战绩并不显眼，加之朝廷有意为难，至今尚且没有封侯。
镇北王的官职是大将军，有开府建衙的权力，一般两州官员任命他可以自己决定，但世俗层面上，得到广泛认可的爵位依旧需要朝廷来给予，这是来自五百载正统的权威。
安营地点选在至和县东侧，知县动员大户支援粮草，还有大量壮丁帮忙运输木材，尚左忠身为“四安将军”，有权力命令知县辅助军事任务。
两位军侯率领下马的士卒交替巡逻，营地里落针可闻，因为无故喧哗按律可斩，尤其夜间，喧哗没准会导致炸营，同时如厕也有专门的地点，挖坑不埋最轻处以鞭刑。
简易大帐内，宁麟季斜躺在兽皮上，红衣侍女满脸不情愿地帮他捏肩，无腿老人仍是不顾场合地抽着旱烟，让坐在木案后面的某人忍不住瞥了其一眼。
尚左忠坐在正首，这是镇北军中的惯例，战争时期，任何情况都要根据军职大小决定指挥人选，换句话说，即便是世子此时也要完全听从将军的命令，当然，身为镇北王义子的尚左忠不会那么不识趣。
几位军司马等待着军令，他们当中会有一人率领所部趁夜出发，在大部队到达前包围要黄山，阻止贼寇收到消息逃跑，本来这是没必要的环节，因为精锐骑兵急行的速度要比消息的传递速度快，但现在情况有异。
“小子，谁教你的剑术。”满山海放下烟杆，对木案后的某人问道。
“刚开始是一名死刑犯，后来便是自学了。”牧云象征性地抬了下头，长史的作用是文秘，他正在趁着职务之便偷学尚左忠的军略。
这位将军用兵极正，牧云只能说“深得吾心”，他比较喜欢稳稳的胜利。
“啧。”满山海咂了咂嘴，对方应该是习剑之人，而且剑术水平不低，鉴于岁数如此年轻，授业者或许是某位剑道高峰，既然对方嘴里没一句真话，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追问了，反正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牧长史很强吗。”宁麟季认真问道，他之前对习武练剑没什么兴趣，等游历途中被事故改观之后尚未来得及了解。
“牧小的天赋能媲美昆吾，至于现在，地榜前二十大概没有问题。”尚左忠将手中案牍交给一位黑脸军司马，转头回答。
闻言，宁麟季目光顿时变得意味难明，和某人无关，主要是尚左忠提到了那个人，镇北军中让楚昆吾继承大将军尊位的呼声并不小，甚至可以说从者甚众。
大将军和镇北王爵位是两个东西，前者才是象征军队领袖的旗帜，相较于空有一副皮囊的世子殿下，还是濒临二品，屡立奇功的楚昆吾更受士卒欢迎，再者世子将来依旧可以当他尊贵的镇北王，两人联手，足以带两州踏过乱世。
其实包括尚左忠在内，高层的这种倾向性更加明显，将权力分割，既能保证忠诚的立场，也能保留镇北军体系的战力，堪称两全其美，而且尚左忠知道，在世子打算去要黄山玩狩猎游戏的时候，楚昆吾已孤身潜入洛都搅动风云。
牧云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可惜现在绝不是出手的最佳时刻，宁麟季身上的天命正值巅峰，无异于见山逢路，失败的可能性更高。
“云，我觉得下雪状态可以试试。”
“等我和那个楚昆吾合作之后再说。”
晚餐是简单的馒头炒菜，这已经是知县专门吩咐的优待，至于寻常士卒，仍需要参杂一半干粮。
翌日清晨，队伍开拔，预计将会在下午抵达，之前那位军司马带领的三百骑甚至已经到了要黄山脚下。
……
洛都，天师府邸，太钧看着面前复杂至极的画像皱紧了眉头，似有似无，似无似有，简而言之就是这卦他也看不清。
“怎么样，天师大人。”宁婉璃好奇地看着卦象，已知世界里，除了航海世界那位宫廷首席巫师外，应该没有比眼前之人更精通预知的了。
“你说你是小师弟的妻子。”
宁婉璃疯狂点头，论白嫖能力，某人还真比不过她。
“但我没法判断真假。”
太钧头疼地说道，这武夫女子前阵子找上门来，他还以为是哪个女疯子，结果这家伙直接说出了小师弟的生辰八字，道家一脉生辰八字是极大的隐秘，有时连枕边人也未能得知，情况扑朔迷离到了严峻的地步。
“没事，夫君安好妾身就安心了。”
“嘶～”太钧倒吸一口凉气，蹬鼻子上脸是吧，这世道可真是让老年人感到日新月异。
“天师，我想住在夫君之前的福康王府，外面还在禁严，像我这种外地女子没准会被巫蛊之乱牵连。”宁婉璃带着愁绪说道。
“伱就是白莲教的。”太钧面无表情地戳穿了对方的来历，算不清姻缘，可算清这点跟脚对他来说很轻松。
“可您没法彻底否定不是吗，万一我真是呢。”宁婉璃一脸有恃无恐的欠扁笑容。
太钧沉吟良久，突然说道：“你是来试探我的对吗。”
桌面上热气从茶杯中袅袅升起，屋里的氛围却陡然凝重起来，宁婉璃笑容消失，眼神变得极其冰冷，她从前本就是没什么表情的人。
“试探一品，真亏你有这份勇气。”
“最少也能跑掉。”
“没有代价么。”
“无所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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