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罗格学到的那样。
海里森同样清楚，这条塞维尔城邦与白霜城邦的唯一直通路线，近几十年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大规模战乱或人祸。
所以可以肯定，枯树林中绝不可能埋藏这么多尸体！
异样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重新转过头，望着仅在至此的枯树林边缘，以及就此开始逐渐向内收窄的甬道，眉心拧成“川”字。
“它们，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
海里森忽然想到关键！
是了，如果这些冰鬼不是天然形成，那必然就是人为。
而如果是人为……
他很有自知之明，就凭他们五人，恐怕还不值得某些存在这般兴师动众。
他们，只是恰好倒霉，被卷入了这场危机，而这种数量的冰鬼，所针对的，只能是同等量级的存在！
“它们真正的目标，是这片甬道的所以活物，是……城邦！”
海里森瞪大双眼，冷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冷汗侵染后背。
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匀速前进的越野车高声怒吼：“乔伊娜，跟紧了，最后一段，我们冲出去！”
清晰的声音传入车厢，驾驶位上的乔伊娜面色凝重，刚要点头，忽然间瞪大眼睛，满眼惊恐。
同一时间，其他队员亦是如此。
视野中，海里森队长身上，那本该极具韧性的血肉骨刃，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散，黑色野外作战服上，血色快速褪去，眨眼间，原本怪物模样的身影便恢复正常，唯一的武器，只剩右手中紧握的合金长刀。
“海里森，快回来！”
乔伊娜惊叫，但隔着厚厚的车厢，声音根本无法传出。
突然，车辆猛然震颤。
车厢中四人面露严峻，果然，路的最后一段，通常最为困难！
引擎盖上，一只身高超过两米，腐肉毛发吊挂的巨狼冰鬼重重砸落，瞬间占据整个挡风玻璃视野。
刚一落下，便龇出獠牙，透过玻璃死死盯着车中生物，那双空洞的眼眶中，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嗜血执念。
与此同时，直面尸海的海里森亦是一怔，原本被忽略的莫名空虚感，此刻如海啸般袭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逐渐沙化，自臂膀，指缝间不断滑落的血肉、骨刃，心脏几近骤停。
“异化力量……耗尽了！怎么会！？”
吼吼吼！
刚被击退数秒的尸潮再次涌来，迅速将正前方缺口补齐，此刻，已然近在咫尺。
“不对，是感知……感知出问题了！”
快速回忆着一路冲杀的漫长距离，海里森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然而此刻，突然疲倦的身躯却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根本迈不开腿，更糟糕的是，连续承载异化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对身体的掌控权进一步被掠夺，而那些潜藏在内心的嗜血欲望，也开始在再次翻滚。
他抬手，企图继续挥刀为队伍开道，但紧握合金长刀的手掌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刀刃非但没劈向冰鬼大军，反而突然转向，面向了自己。
手臂猛然间向后发力，直指颈动脉，好在，被左手提前压制阻挡。
它，想要杀自己！
海里森牙齿紧咬，浑身僵持在原地，眼球瞬间血丝密布。
合金长刀颤抖着，一边想要挥砍自己的脖颈，一边又想要带他赶赴身后的车厢。
为了什么，海里森比谁都清楚——它在渴望鲜活的血肉！
既要竭尽全力遏制住自杀的冲动，又要钳制异化的右手，他整个人定在原地，强迫着缓缓抬头，沧桑的脸上布满焦急。
目之所及，最近的冰鬼已经到达刀刃跟前，扬起枯枝骨爪，张开腥臭口腔，趁着蒙蒙亮的天色，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口中的干瘪死蛆。
“动！快动！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他怒吼着。
身后，越野车上，巨狼冰鬼一爪落下，加厚的挡风玻璃出现裂纹。
副驾驶位，米歇尔·莫拉沉默着攥紧钢鞭握把，外露的水眸缓缓眯起，整个人蓄势待发。
后方，马塞洛屁股离座，浑身肌肉紧绷，就要作势前扑，马克西姆眼神闪烁，看着一旁的壮硕青年，原本方正和蔼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阴翳凶狠。
“混蛋！”
乔伊娜始终坐稳驾驶位，脚下踩稳油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污秽之物，本来柔和的五官，此刻尽是怒意。
她很清楚，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停，因为西边的冰鬼群不会给车子重新起步的机会。
但眼下，通过余光瞥了眼海里森的处境，握住方向盘的右手，终是缓缓松开些许，黑色手套与作战服下，似有东西在快速蠕动。
嘭！
巨狼冰鬼再次拍下，骷髅爪下，挡风玻璃裂纹扩大，瞬间便充斥视野。
乔伊娜目光转为冷凝，手套缝隙中，丝丝泛红的细小肉柱缓缓翻滚，就要蔓延而出。
“米歇尔，你来……”
她一声低喝，就要让出驾驶位。
突然间。
咔！
细微的声响仿佛自意识深处响起，精准地落在在场每个人心田。
这一瞬，还未来得及说完话的乔伊娜、等待指令的米歇尔、准备冲出去同巨狼冰鬼拼命的马塞洛、脸色反复的马克西姆，四人几乎同时睁大双眸，强烈的危机感令得浑身汗毛乍立。
窗外，似有破风声骤然袭至，带出一声尖啸，横向穿过巨狼冰鬼。
时间仿佛静止一瞬。
下一刻。
轰！
巨大的冲击波顺势显现，原本还要继续攻击玻璃的巨狼冰鬼，忽然被动着缓缓悬空，向右弹起，紧接着，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于空中一分为二，挟着惯性，朝着右侧黑墙重重砸去。
嘭！嘭！
重物砸墙的声音中，夹杂着清晰骨裂，位于副驾驶的米歇尔透过合金玻璃窗，惊讶地看着莫名的结果——两秒钟前还不可一世的狼形冰鬼，彻底沦为一堆废骨，再无一丝动静。
死了？
这种体型的冰鬼，只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击？
水润双眸带着惊讶，似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回头，顺着那条缓缓消散的红线望去。
同一时间，驾驶位上的副队长亦是相同举动。
然而昏暗中，那道醒目的红线，却并未指他们找到它的主人。
“队长！”
突然，马塞洛·博尔东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次，众人同样未来得及反应。
嘭！
挡风玻璃终究还是不堪重负，彻底沦为碎渣，随之未来的，是一道迅速倒飞，于半空中便已经昏迷的身影。
“海里森！”
乔伊娜看出熟悉的长刀，瞳孔皱缩。
巨大的冲力仍未消去，越过驾驶位，越过后座二人，重重砸到后备箱格挡处。
哐当～
长刀落地。
越野车微微震动。
四人齐齐回头，看向他先前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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