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头哈腰之人真秀不认识，但想来应该就是海天居的东家。
此人大腹便便，一副油腻中年的模样，如今那讨好别人的姿态倒是跟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真秀没想到海天居的东家竟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说实在的，他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海天居的东家会更加与众不同一些。
但眼前的就是现实，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商人。
做这一行当，恐怕也只是因为有利可图。
至于另一人嘛，倒是一个熟面孔。
……
“王爷，这边请。”
海天居的东家汪德炳谄媚的对身旁之人说道。
“今日王爷能赏光驾临寒舍，真是令我不胜惶恐啊。”
对于汪德炳的客套，对方只是从鼻子里呼出一个“嗯”字，显得非常倨傲。
但即使如此，汪德炳仍旧低声下气，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而真秀看得分明，汪德炳旁边的不就是卢王吗？
但和先前一副被逼到绝路上的窘迫不同，此时的他可谓是意气风发，好似重新焕发青春了一样，精气神十足。
一天不见的功夫，卢王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他跟海天居又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作为东家的汪德炳对他如此谄媚。
原本的卢王虽然也贵为皇室，但落魄二字几乎是写在了脸上，在京城里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到哪也不受待见。
“难道是因为早朝上的事情？”
真秀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先前就曾听宋鹤卿和钱万福提起，早朝时卢王状告几位清流一系的官员，让对方锒铛入狱，现在还在东厂“配合调查”。
他这般作为无异于是跟奸党一脉同乘一条船。
卢王似乎用女儿和孙子的死，给自己换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机会。
若是此次他能帮奸党一脉搬到那几个官员，可就立下不小的功劳了。
此人本就在年轻之时有一腔雄心壮志，但苦于能力不济，一直没有什么成就。
当年陈行砚凭借底层出身，接着卢王府的方便，最后大肆得权，甚至压得卢王都不敢跟自己的女婿喘一口大气。
这其中固然有陈行砚自身不凡的能力和机遇，但也同时能看清卢王是多么的志大才疏。
这样的人突然风光起来，可是会飘得比蒲公英还远还轻的。
真秀心念一动，在原本让他感到错综复杂的案子里，突然看到了一个大好的突破口。
卢王是高阳郡主和李元泰的血亲，此时还跟奸党一脉和海天居也有所关联。
似乎很多看似无关的线索，都因为卢王一人而全都串联在了一起。
“对了，三法司会调查卢王，说不定此时就有人盯着这里。”
真秀突然想起先前李逸吩咐宁镇等人看紧卢王。
他当即在屋顶上私下查看，发现四周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的鬼祟身影，不禁松了口气。
想一想，以三法司的能耐应该不需要跟自己这样直白的调查方式。
真秀看了看下面茫茫多的护卫和下人，这些人中难保不会有哪一个是三法司的眼线。
卢王在汪德炳殷勤的陪伴下入席，很快便有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来，跟着一起摆上来的还有那五位各有千秋的花魁。
“见过王爷。”
五位花魁摆成一排，齐齐娇声行礼。
卢王看到美人当前，立马眼神发亮，哪还有之前敷衍汪德炳时的不耐。
但此时卢王也不好立即态度大便，只是端着点了点头，但眼睛却早已从五个美人身上挪不开了。
在场都是海天居的人，哪个不是风月场的老手，自然能看出卢王的态度变化。
汪德炳更是心中鄙夷，已经有了将对方拿捏住的自信。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伺候好王爷，若有一丝怠慢，王爷可饶不了你们。”
说到最后一句，汪德炳熟练的语气一转，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在这样的气氛下，今晚的这场宴席也便正式开始，并且氛围也顺利的变得火热起来。
不得不说，只要有美酒和佳人相伴，跟什么人谈什么事都能事半功倍。
人类的智慧总是想通的，许多人认为的陋习，不过是大多数人的软肋罢了。
真秀趴在屋顶上看着热闹的宴席，也是涨了不少见识。
“城里人玩的就是花啊。”
真秀掏出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看着下面的热闹。
宴席的主角是卢王，几个姑娘几乎都围在他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为他服务着。
着卢王一开始还能装模作样，此时在糖衣炮弹的攻势下早就放浪形骸了。
真秀算是明白高阳郡主的放荡的风格从哪里学来的了。
血脉这个东西还真的不会骗人。
只不过卢王是男人，高阳郡主是女人，所以争议更大了一些罢了。
宴会的氛围逐渐热烈，卢王也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口齿不清了。
“王爷，今日难得尽兴，可得在我在我这多呆，我待会儿就让手底下这几个姑娘给您准备好房间，您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汪德炳劝说着，悄悄给几个花魁打了个颜色。
几个花魁当即娇笑着起身，腻着嗓音对卢王说道：“王爷，我们姐妹几个给您去铺床暖被，您可得快点来，别让我们等久了。”
花魁们各施手段，把卢王迷得跟中了妖法似的，晃悠着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跟着花魁们一起走。
汪德炳赶紧上前扶住走不出直线的卢王，让他坐回到椅子上。
“王爷不急，让她们好好准备，这才好给您服侍得舒服了的。”
而几位花魁借着这个机会，从房间内一一退去，留下曼妙的背影给卢王回味。
汪德炳不动声色的坐在卢王的身旁，然后又给他倒了杯酒。
“王爷，今晚小的可招待的周到？”
汪德炳笑眯眯的问道。
卢王脸喝得通红，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但还是费力的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
“你，小汪啊，你好，好啊……”
“本王，本王没看错你，你这海天居……”
到后边，卢王也说不出话了，一个劲儿的闭着大拇指，然后撑着桌子就想站起来。
还是汪德炳按住了卢王，没让他乱跑。
汪德炳虽然也喝了不少，但除了脸色发红以外，眼神倒还是很清明。
“既然王爷满意，小汪我啊，也就放心了。”
汪德炳已经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叫过了，但他心中哪怕对卢王不屑，面上也是堆满了诚挚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件事还得王爷多费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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