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指望这么多干嘛?”施凤来对灾民的死活不感兴趣,他更在意温体仁能不能在接下来的大案中表现突出。
“告诉温体仁,收拾收拾准备随行前往四川吧。”
“好……”冯铨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
简单的应答过后,二人转身返回了文华殿,而王承恩他们则是在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后抵达了齐王府。
一行人走进承运殿的偏殿,进来时,朱由检正在《大明坤舆总图》下处理奏疏。
三人唱礼,朱由检才放下了朱笔,示意他们三人进殿。
三人小心翼翼的进殿,朱由检放下朱笔,端起了茶来,看上去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一种压抑的气氛在殿内传播开来。
“噔……”
茶杯被放下的声音并不重,但在此刻却显得尤为沉重。
背靠木椅,朱由检双手搭在扶手上,若无其事道:
“今日不谈政事,只聊家常。”
“我进来深入民间,常听人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只是在这齐王府里,孤都觉得旧衣服比较好,贴心……”
“不过这旧衣服穿久了,难免会有些不耐寒。”
“缝缝补补之下,虽然也能穿,但看上去终归有些寒酸。”
“让自己看到,倒也没有什么,但让外人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和万岁成了孤家寡人。”
“须知,江水连绵,绸布不断,想穿新衣服虽然难,但努力努力也是可以穿的。”
“殿下教训的是……”顾秉谦清楚朱由检在点谁,连绵上前应和。
袁可立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朱由检斜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这才问道:
“袁次辅,怎么?孤说的没有道理吗?”
“殿下说的有道理。”袁可立缓缓躬身回礼,但紧接着又挺直了脊背:
“只是下官以为,这旧衣服固然贴心,但有的时候,这旧衣服不管怎么补,却还是无法掩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浮华。”
“那按照你的意思,旧衣服败絮多了就得换?”朱由检脸上皮笑肉不笑,黄昏的阳光撒进殿内,将他半张脸照得昏黄,半张脸却因为光线问题,有些阴冷。
“下官并非这个意思,下官只是以为,旧衣服内的败絮,该掏还是得掏,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不能任其躲在衣服里,腐烂发臭。”
袁可立意有所指,顾秉谦听到后连忙笑道:
“袁次辅说得对,该剪去的败絮,还是得剪去,不过剪去之后,如果换来的白絮和之前的白絮不一样,那难免会一下热一下冷,不体贴。”
“殿下您是清楚的,似下官和袁次辅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偶然接触新的事物,难免需要时间适应。”
三人说的话迷迷糊糊,遮遮掩掩,虽然话上不是在讨论政务,但谁都听得出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朱由检想问的,是这次的四川大案要不要继续,他想要二人表个态。
这态度如果表不对,那该换人就换人,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顾秉谦虽然回应了朱由检的话,但实际上没表现一点态度,只是一个劲的附和,让人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反观袁可立,他话里是在讽刺顾秉谦,但实际是在表态。
他的话不仅仅针对顾党,也针对在朝所有人,包括东林党。
败絮该换就得换,各党败坏朝廷的贪官污吏也是一样。
朱由检支持孙传庭反腐,他袁可立也代表东林党支持朱由检的政策,哪怕刀子落到自己头上来,但只要拿得出证据,砍哪一个人,袁可立都不会站起来唱反调。
袁可立表了态,顾秉谦自然也不能首尾两端了。
只是在他话里,虽说他同样支持孙传庭反腐,但后续他的话又表了新的态度。
反腐是要反的,但一口气反腐太多,把朝堂上的人、或者地方上的人都换了大半,到时候人用起来不行,伤害的还是朝廷。
说白了、顾秉谦的意思就是反腐要反,但得控制,不能像孙传庭这种一杀杀一片,一割全部割。
这么搞,他顾秉谦也不敢站出来,因为站出来就是和自己的阵营唱反调。
二人的话有些迷糊,但表明的都是一个态度。
孙传庭的事情干的是很不错的,他们个人也支持,但干的太激进的话,他们两人就要分成两派了。
袁可立认为有证据都行,因为东林党眼下就二十几个人了,刀再怎么落,也很难一口气收割太多东林官员。
顾秉谦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反腐也要适度,不能重病下猛药,而是治病如抽丝。
一口气药下的太猛,不止是他受不了,便是朝廷也受不了。
这就是两人的表态,他们不清楚他们表的态,朱由检是否满意,但总归表了态度,不行可以再商量。
三人猜谜语一样的话说完,王承恩隐晦的看了一眼朱由检。
他试图从自家殿下脸上看出对他们的态度是否满意,不过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那朱由检对他们的态度满不满意?答案自然是不满意的。
不管是袁可立说的,还是顾秉谦说的,都不是他想听的话。
他不能直接把自己想听的话说给两人听,因为他不知道两人是否能接受,两人背后的势力是否能接受,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
然而,这样旁敲侧击得出的答案,都不是他想听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家兄朱由校请大家收藏:(www.4shuwangba.com)家兄朱由校私塾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