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朱慈燃,他此刻正以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朱由校,朱由校也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他瞥了一眼朱慈燃,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然后转头继续打牌。
朱慈燃就这样被他丢给了成德,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成德耳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成左佥都御史,按照万岁的话,正月十六后,太子殿下将会跟随您在都察院、官学司学习观摩三年。”
“臣领旨……”
京城官吏坊旁边长宁坊的一处五进小院门口,成德见到了被朱由校派来传话的李永贞。
对此,他毕恭毕敬的接旨应下,并送走了李永贞。
只不过,望着李永贞离开后的背影,他紧皱眉头,不曾松开。
过了许久他才关上了院门,返回了院中。
为了避嫌,他从住了几年的官吏坊中搬了出来,在官吏坊旁边买了一个简单的五进五出院子。
由于是内城的院子,因此这占地两亩的院子花了成德大半年的俸禄。
这笔银子他本不用出,只要他想,京城之中有的是想给他送银子,送宅院、送别苑的人。
不过他还是花了银子,并且只简单的从牙行请了十二个婢女来照顾他的生活,顺带给家乡的人写信,准备让自己的堂弟来担任自己府邸的掌事。
走进院子内,成德当下就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估计是那十二个婢女里的其中一个。
从牙行买人,成德早就做好了会有锦衣卫渗透入府中的准备。
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去牙行买人,故意让锦衣卫有机会监视自己的……
走回后院书房,成德坐在了那才熟悉几天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面前放着一本本待处理的地方奏疏。
算起来,他差不多已经当了朱慈燃三年的老师了,只不过,自己这个老师,似乎也仅仅停留在了传授《燕山教材》知识的层面。
他对朱慈燃做不到金铉那样的言传身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没有吧朱慈燃当成自己衣钵的传人。
“衣钵……”
假寐的成德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他心里对天性活泼好玩的朱慈燃并不喜欢。
年少遇到太惊艳的人,往后便再也看不上其它人了。
在成德看来,只有齐王那样雄才伟略的人,或者和齐王性格类似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喜欢。
朱慈燃太活泼,和朱由校一样,而成德心里,本能是厌恶朱由校的。
他曾经也曾仰慕朱由校,认为他是一位圣天子。
只是当他走出燕山校门,在京城的官场开始逐渐了解到这位圣天子的为人后,他便开始逐渐走向了反方向。
圣天子……
如果不是自己的挚友金铉把他骂醒,恐怕现在的他还在吃喝玩乐,把所有政务丢给齐王,自己专心平衡朝堂罢了。
平衡……平衡……
成德很讨厌这样的政治手段,他更青睐的,是朱由检那样说一不二,将所有贪官严惩的手段。
成德是痛恨贪官的,而当他在燕山派内部构筑了自己的力量后,他要做的就是把拖后腿的人给除去。
想到这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桌上的那一份份奏疏。
那一份份奏疏,都是诸多监察御史上疏自辩的奏疏,自辩的方向便是这次南方一京六省积欠四百多万石米麦的事情。
所有的监察御史都在说自己监察不力,然而到底是真正的监察不力,还是收受贿赂后帮忙掩盖,这需要成德自己派人去查。
“老爷,吏部的李员外郎让人送来了吏部的奏疏。”
一名婢女拿着一份奏疏在门口开口,成德闻言也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婢女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走进书房,然后将诏书放下,熟练地为成德沏茶。
成德也没有避开她,而是光明正大的打开了奏疏,一眼看完了大致的内容。
这份奏疏,说白了就是吏部对今年十月恩科入选学子去向的甄别和安置结果。
八万多名入选官员,燕山官员只有三万两千多名额,不仅如此,他们还被派遣到了乡、镇一级,担任最基础的村官。
反之,大量本土自考入选的官员都被分配在了地方上,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也就是燕山和本土混在一起的两千多人,他们选择前往齐国。
看到那两千多人的数目时,成德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不知是想到了挚友金铉,还是在为齐国高兴。
他起身,默默把这份奏疏收在了书柜里,然后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以村制县,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段,但也是最难的手段,因为它需要大部分的人在基层办事。
曾经的大明,村镇的赋税完全靠地方士绅豪强来收取,而眼下则是靠村官来收取。
也就是说,村官根本不需要发动百姓干什么,他们只需要百姓老老实实的交税,然后把当地的赋税握在自己手里就行。
这和农村包围城市不同,因为村官依旧是大明的官员,他们也依旧在为大明收取赋税,但问题在于,这个赋税的输送时间是由地方决定的。
今日这个镇说雨季晚来,收割晚十天,那整个镇和下属乡村,十数万亩田地的数万石赋税就耽搁了。
这样的镇,大明有一万三千多个,而乡村,大明有十数万个。
所有的乡镇截留一日的赋税,对于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朝廷的影响却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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